主任寄语 - 华为理论计算机实验室成立一周年

2020年4月7日，我开始在华为从零开始组建理论计算机实验室，现在已经整整一年了。虽然我自己有多年在科技公司研究院工作的经历，也有从零开始在高校组建理论计算机科学研究中心的经历，但组建华为理论lab的这一年里更多的是在摸索中前行。一年来，我学习了很多新的知识，当然也走了不少弯路，但同时也有很多意外之喜。一路走来，我非常幸运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特别多人的关心、帮助和支持，特别是理论lab的所有小伙伴们。特别特别感谢你们！

团队方面，我们实验室目前已经有XX余名正式员工，其中一半是博士研究员，另一半是精英工程师；一半招自公司内部，了解公司文化和流程，另一半来自外招，主要是理论计算机及相关方向科班出身。除了全职的正式员工，我们还有多名博士后，来自高校的顾问教授，以及多名来自清华姚班、北大图灵班、上交ACM班等学校的天才实习生。初步建设成一支复合型、多元化、有活力、有情怀的精英团队。

去年初，中软的主管和HR一开始联系我的时候，说实话我对于一个理论计算机实验室能给华为公司创造多少实际的价值是非常没有把握的。一年来，我个人最大的意外之喜是发现一个理论计算机学者以及一个受到很好理论计算机训练的学生可以在工业界找到很大的用武之地。当一个问题的定义、约束、目标很明确，但没有一个直接或者已知的求解算法时，往往正是理论计算机科学家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候。很多时候不一定是一个理论结论可以直接在一个具体的项目中应用，而是理论计算机的建模能力，思维方式可以让我们有着和领域专家及工程师不一样的视角，从而可以提出创新性的解决方案。

在这一年里，我们和公司各个产品线/实验室进行过近百场业务与技术交流，几乎涵盖公司的各个产品线和实验室，并且已经和XX、XX、XX、XXX等多个部门针对他们业务中的挑战性难题展开了密切的项目合作，主要通过理论创新突破和算法设计为公司实现软件性能倍增、业务连续性、业务增值变现等价值。理论计算机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告诉我们很多业务问题中算法的边界在什么地方，从而排除不可行的技术路径以及制定更加切实可行的目标。学术科研方面，我们也明确了主要发力的研究方向，并已经有一些很不错的进展，同时也和学术界的老师建立了密切的合作。

这篇小文是我一周年的体会而不是述职报告，所以就不具体展开理论lab的科研及项目了，这里主要想谈一下我们逐渐成型的Lab精神。项目和科研方向会随着时间不断更新，但Lab精神是相对稳定的，并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理论Lab的特色、风格及未来走向。在我的办公室挂了下面两句话，很好地描述了我们实验室的精神

实践作炉，炼理论酝厚积 算法为剑，携产业谋先至

先从文字上说，第一句取自“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第二句取自庄子《说剑》“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上句“炉”暗藏热血，下句“剑”正好炼自于炉。

其中“实践、理论、算法、产业“四个词集中体现了理论lab的愿景与目标，也就是“连接理论与应用，打通学术与产业”。理论lab有两个目标，一是成为世界级的研究中心，拓展人类知识的边界；二是成为公司的算法能力中心，为公司及客户创造价值。我们深知在“理论连接应用”的边界有一类很取巧很容易但其实毫无价值的工作，就是在一个已知的理论结果上加一些所谓来自应用的新约束或者新场景，把原有的结果简单拓展一下。这样的结果在学术上没有什么创新（因为它没有解决什么新的科学问题），在应用上也没什么价值（因为它不是来源于真正工程中的问题），这是我们特别希望避免的情况。所以我们提出“在学术上，做真问题、提新问题”，我们要做真正有科学价值的问题，同时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可以从产业视角提出一些新的学术问题，从而引导学术的方向；“在产业上，做真方案、提新方案”，在项目方面我们要做真正能在工程中落地的方案，同时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可以从学术和理论创新出发提出一套完全不同于现有产业的解决方案，实现性能或者效果的跨越性提升。

实践作炉，炼理论酝厚积

上句的“厚积”取自“厚积薄发”，代表了理论lab对于学术以及技术的一种基本态度：理论计算机科学作为计算机科学的数学基础，最讲究“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现在在社会上（包括在公司里），有很多“全能专家”知道特别多的技术名词，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但其实并不真正准确理解这些技术和概念。这样的人有时候还挺有市场的，但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价值，很多时候甚至是有害的。理论lab要求每一个成员对于他从事的技术和领域有真正深入而本质的理解，当然我们为此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正像上句的两个动词“炼”与“酝”所体现的那样。它们分别是熔炼、酝酿的意思，不管是钢的熔炼，还是酒的酝酿，都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对象都发生了深刻的蜕变，是一个量的积累和质的飞跃的过程。希望我们每个员工在理论lab的工作中都实现自己的蜕变和升华：一个工程师变成有深厚理论功底的算法工程师，一个研究员变成有宽广产业视野和丰富工程经验的复合型研究员。

算法为剑，携产业谋先至

下句的“先至”取自“后发先至”，理论lab在公司众多lab中是后来者，华为公司在很多领域也是业界一个后来者，中国相对于很多发达国家更是后来者，但我们相信只要策略正确并奋发图强，后发亦可以先至。当然，后发未必先至，关键在于“谋”，也就是谋定而后动，运筹帷幄。除了时间上理论lab是后发者，在面对业务和项目的态度上我们也采取一种“后发先至“的态度。当一个业务或者项目机会出现的时候，理论lab往往不是冲在第一个的团队，这在以狼性文化著称的公司显得有点另类，有时候也确实会失了先机，但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一直坚持我们自己的风格。我们相信只有通过仔细的调研和谋划，才能更加准确地判断一个业务的价值以及和我们lab的匹配度，才能准确地制定一个合理的预期目标和可行的技术路径。下句的另一个动词“携”描绘了一个侠客（知识分子）携剑天涯、义无反顾、舍我其谁的形象和主人翁精神，体现了一种使命感、责任感、家国情怀，是我们实验室特别推崇的。另一方面，“携产业”也体现了实验室对成员的一个要求，我们希望每个算法研究员/工程师除了是算法和理论计算机方向的专家，同是也是某一个业务领域的专家，做复合型人才。

实践作炉，炼理论酝厚积 算法为剑，携产业谋先至

最后，Lab精神上下句暗藏“作为”二字，理论lab的第一年主要是组建团队和确定科研及业务方向，从今天开始的第二年将是我们创造价值、有所作为的一年，我们也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大有可为。